一副没有下联的挽联
王晓智
( 南京新中医学研究院 274030 江苏省 )
2006 年 10 月 14 日 是我此生难忘的日子 , 也是众多针刀医学同仁难忘的日子。
这天清晨,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,是施晓阳异乎寻常的声音:“朱院长去世了 ! 在山西长治。”
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使我万分震惊。始则不信,可能是朱院长心脏病突发,正在抢救,凭他顽强的生命力完全能挺过来的。继则不断接到各地朋友的电话,告知我同样的信息和有关情况,待中午时分朱院长身边的人向我通报了这一信息,我这才相信是真的了。
我被这一噩耗彻底击倒了,整天碾转在床上,神情恍惚,木然呆滞,无言无泪。脑海里间或闪过这样的情景:朱院长静静地躺着,鼾声如雷。心想:他太累了,待好好睡上一觉,他会醒过来的,我们还会见面的。转念一想,这不是天真的幻想吗?朱院长真的走了, 40 年的老友永远见不到了,想到这禁不住失声痛哭,老伴闻声过来相劝:不要这么伤心了,但她的眼圈也是红红的。因为她是我们多年友谊的见证人,许多事件她也是亲历者,许多情节、细节她都记忆犹新。年过花甲的人了,生离死别的事已经历了不少,可这次对朱院长的倏然离去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,一任老泪纵横。
自上个世纪的 1967 年初冬第一次见面,青年朱汉章揣着 5 万字的《论社会主义经济大革命》来到南京大学的南园我们相识,已近 40 年。那时他 17 岁,是一个没有毕业的高中生,我 23 岁,是一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。待我们 80 年代在南京再次见面,他已经是小针刀的发明人,我则成了一家报社的记者。虽然我们干的行当不同,但青年时期的友谊和小针刀的事业,使我们结下了不解之缘。 20 多年来,在我的文字生涯中,写得最多的名词是“针刀医学”,写得最多的名字是“朱汉章”; 20 多年来在我的社交活动中,讲得最多的也是“针刀医学”和“朱汉章”。可以说“针刀医学”和“朱汉章”已占据了我人生 1/3 的岁月,已成为我生命的一个重要部分。如今“针刀医学”留在了世上,而“朱汉章”留在了我的心中。
这些天来我一会在床上躺着,一会儿在书桌前坐着,一会在平台上踯躅独行,满脑子里都是“朱汉章”,往事如蒙太奇镜头一幕幕在眼前闪过。作为一生从事文字工作的老友,应为他写一副挽联送到他的灵前,但因为思绪凌乱,精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,只有断断续续的片言只语,连贯不起来。朱院长走了七天了,我的挽联至今没有对出下联,只有上联:
四十年前南园相识,二十年为针刀共同奋斗,
多少往事,无尽怀念,最难忘获尤里卡金奖之夜,烛下你我对酌;
迟滞的思维,散乱的文字,我真感到有点“江郎才尽”。我不知何时才能完成这副挽联。
记得 1999 年夏天在我给朱院长的一封长信中曾写道:“我希望您把这封信留着,再过十年二十年,待事业已成为过去,我们即将走完人生旅程的时候,再拿出来看看,回首往事,品味人生,是否感到默然……我把感情埋在心底,再过十年二十年,到那时不管你我处境如何,一切是是非非、恩恩怨怨早已忘却,金钱真的成为‘身外之物',留下的只有美好回忆和纯真情怀,那时我们带着净化的心灵像青年时代一样携手同游,或登上王勃作序的滕王阁,看‘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',或登上范仲淹题记的岳阳楼,‘把酒临风'、‘宠辱皆忘'、‘心旷神怡',那才是人生的极致。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。”可惜这一天永远也不会有了。
2006 年 10 月 22 日 于南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