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无意中发现自己的孩子有自慰行为，担心他变成“性问题少年”，却不知如何与孩子沟通，于是想请大学生来做“性家教”。沪上某高校的大三学生小马最近就碰到了这样一位家长，小马本来是做其孩子文化课家教的，后来这位家长竟提出让他与孩子讲讲“性知识”，小马因一时不知所措，最终选择了回绝。沪上一些青少年心理卫生专家认为，家长有对孩子进行性教育的意识值得鼓励，但请大学生代授“性知识”并不合适。在性教育问题上，孩子的父母应该是最合适的老师。
[家教的苦衷]
对性知识大学生可能也是“文盲”
小马做家教的对象是一名初一的14岁男生。小马本来做得挺开心的，可是一星期后，小马却决定“辞职”了，原因是家长提出了在家教内容中增加讲解性知识的要求。
小马告诉笔者，当时一听到家长这个要求，自己大感意外，脸上还一阵阵地发热。“要我给他讲性知识，怎么可能？这种问题，我自己都还糊里糊涂的呢！高中时上过一些生理课，也早就忘光了。”小马坦言，对于性的问题，大学里也都是从一些非专业的网站或者是寝室卧谈时才略有涉及，“那也是一些肤浅的皮毛，多数都是开玩笑的。说不定都是误区重重、错误连连呢！”
最后，尽管家长答应给小马加薪，一个小时从25元涨到70元，但小马还是婉言谢绝了。“对于性知识，我自己也是个‘文盲’，万一讲错了，岂不是害了孩子！”虽然当时没当面跟家长明说，但小马私下里认为：“跟孩子谈这种事情，不是应该家长最合适吗？我一个陌生人突然跟他讲这个，他难道会听得进去吗？”
[父亲的苦恼]
与孩子谈性难启齿，希望别人代言
昨天，笔者终于找到了这位家长王忠毅（化名），但他坚决不肯当面接受采访，并要求一定要用化名，而且不能让他的孩子知道，在电话中他向笔者缓缓道出了心中的苦恼。
王忠毅告诉笔者，第一次无意中发现儿子有自慰行为还是在3年前。“当时他还在上小学，在我和他妈妈眼里，还是个小孩子，万万没想到……”，王忠毅至今还记得，从儿子虚掩的房门外看到那一幕后，当时脑袋瞬间一片空白。“憋了一个晚上，第二天决定跟他谈谈，可一看到他打游戏那天真的表情，我怎么也说不出口。”
从那以后，王忠毅心里就有了“疙瘩”。此后两年，他一直特别注意，发现儿子又有了几次自慰，“我心里那个别扭啊！而且我最近注意到，在电视里看到身穿泳衣的女郎，他就好像特别兴奋，”于是王忠毅更加担心了。
“本来想带儿子去看心理门诊的，又怕他听不进去。就想找个同龄人来开导开导他，大学生说什么也读过很多书，见多识广，这方面肯定比我们知道得多，而且年龄比较接近，说起来应该比较容易。我原本以为大学生肯定会欣然接受，没想到……”，对于小马的辞职，王忠毅的语气里掩饰不住遗憾。尽管儿子现在还算正常，但王忠毅还是非常担心。在小马“辞职”后，王忠毅准备继续为孩子寻找一个“性家教”，“还是得找个人来跟他谈，我始终是开不了口的。”
[采访调查]
与孩子当面谈性，多数家长成“哑巴”
笔者在采访中了解到，像王忠毅这样“苦恼在心口难开”的家长并不在少数。特别是一些四五十岁的家长，孩子大多处在青春期，性意识正在萌芽。大多数家长表示，虽然知道青春期的孩子会有性的萌动，也担心儿女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困惑，但一碰到这类问题自己就成了“哑巴”，大多数家长还是希望孩子能自己解决。
“女儿小时候问我她是怎么出生的，我都只是编了个故事骗骗她。现在她长大了，让我跟她讲这种事情，我更说不出口了。”家长李女士告诉笔者，自己从来不跟女儿谈论性方面的话题，“有什么好说的，船到桥头自然直，到时候她自然就知道了，我们当初不也这么过来的吗？”家长沈先生也表示，以前也发现儿子有性方面的困惑，自己最多就是扔给他一本书看看，“让我直接跟他谈？我绝对说不出口。”
[事件分析]
请大学生代授“性知识”并不合适
对于王忠毅的苦恼和做法，笔者采访了沪上一些青少年心理卫生专家。大多数专家认为，家长有对孩子进行性教育的意识，是值得鼓励的。“有的家长发现孩子性方面的问题，却不加以关注。只是指望随着年龄的增长，孩子会无师自通，这其实是很危险的。”华东师大心理系教授、性心理专家耿文秀认为，青少年自制力和辨别能力不强，刚开始面对性问题，如果没有科学的指导，很容易走入误区，甚至影响一生。“这位家长有主动让孩子接受性教育的意识，首先就是一件好事。”
“不过在孩子自慰这个问题上，这位家长显得过于紧张了，认识上也存在偏差。”耿文秀表示，自慰是人类一种正常的性行为，本身既无关道德，也非病态，家长不用一发现就大惊失色，或者认为是罪恶的而严加责备。同时她也指出，若自慰行为过度，家长则有必要多加关注。“孩子沉溺其中的话，就会影响其自身成长以及在其他方面的发展。”
对于一些家长请大学生做“性家教”现象，华东师大心理咨询工作室的心理咨询师陈默表示，家长对大学生期望过高了。“多数大学生都没有经过专业的性知识教育，且不说是否讲得对，就是教育方法上不正确，也有可能对孩子产生误导，这名大学生拒绝了这份家教，其实是一种负责任的行为。”陈默表示，最好的办法，还是应该请家长与孩子“共同学习”，“先与孩子坦然面对问题，必要的话，一起去咨询有关专业人士以寻求帮助。”
[专家观点]
面对孩子性困惑，父母是最合适老师
“在性教育这个问题上，父母是孩子最合适的老师。”上海市中小学心理辅导协会秘书长蒋薇美表示，在成长过程中，孩子在生理、心理上的变化，包括在性方面产生的问题，父母是最容易发现、也是最适合采取解决措施的。
蒋薇美建议，在性问题上，父母首先要与孩子保持平等，“如果家长也不能回答或者羞于开口时，也一定要保持坦诚的态度，不要故作姿态或遮遮掩掩。在与孩子平等交流的基础上，抱着学习的态度来请这方面的专家进行解答。”她还提醒，如果孩子已经在性方面出现困惑，家长千万不能对孩子加以责备，应该先了解孩子的想法后，再对孩子进行科学的指导。
对于一些家长“扔本书让孩子自己揣摩”的做法，蒋薇美表示，这种做法也不妥。“家长在选择性知识方面的书籍上也不能盲目，如果选择不当或者孩子在阅读中并未真正明白，都有可能与期望的结果背道而驰，最好还是亲自指导孩子进行阅读。此外，还有一些电视节目也专门讲解青春期的性问题，家长可以与孩子共同收看。”
一直以来，对大多数中国家庭而言，对性问题一般都讳莫如深，结果往往导致家长在面临对孩子的性教育时，不知如何启齿。
蒋薇美坦言，目前国内在家长性教育的专业培训上几乎是空白的，为此她呼吁，应该尽快建立一些此类的“家长学校”，对家长提供性教育的专业指导。她认为“最好的办法是，各个企业能组织员工家长，就孩子的性教育问题进行学习讨论。因为如果‘家长学校’由社会来组织，但家长毕竟来自不同的领域，在实际操作上很难组织得当。而如果来自相同工作领域，那家长彼此间的交流就更容易促进了。”□林颖颖实习生陶怡婷
